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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催命符 上 (含zhuxyhh01和氏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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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意欣沉默半晌,幽幽地叹一口气,将头侧过去,轻轻搭在顾远东肩头,道:“你去吧。不管安郡王愿不愿意,也要将他带回来。——就算要出家,在哪里不是一样?何必一定要在营州?或者让他回他们范家的祖籍朝阳山,岂不是更好?”

    顾远东低下头,在齐意欣头顶的额发上亲了一亲,低声道:“你大哥给我来信,说他从你娘留给他的医书里面,寻到一个偏方,需要用到一味叫‘寒极草’的药草。这种药草,据说只有在营州苦寒之地的大山里面才有。我反正要去接应安郡王,就顺便去那边托当地人寻一寻这种药草。”

    齐意欣大喜,仰起小脸,看着顾远东,笑着羞他道:“难怪你这么着急要去……假公济私了不是?”

    顾远东伸出一只手,抬起齐意欣精巧如玉雕的下颌,低沉地笑着,道:“当然不是。安郡王那边情况紧急,我不出面,大概是没人劝得动他的。——至于寻找寒极草,不过是顺便而已。”

    齐意欣心里激动不已,忙点头道:“见到安郡王,多说说喵姐的事,说不定安郡王就会还俗了。”

    顾远东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放开齐意欣的下颌,低叹一声,道:“我们都不指望他会还俗。——只要他答应离开营州,回朝阳山,或者来江东出家,我们就要去拜佛还愿了。”

    齐意欣不知道该说什么。安郡王对她来说,本来就是史书上的一个传奇。他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性子,齐意欣统统不是很清楚。

    看见顾远东的神情似乎越发沉肃,齐意欣也有些心疼,安慰他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凡事只要尽力,就无愧于心了。”又转了话题。问他行李收拾好没有。

    顾远东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嘴角轻扬,笑道:“有十三叔跟我一起去,你不用担心。”

    齐意欣知道十三叔是个奇人。很有些本事,便不再罗嗦,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顾远东看一眼车窗外面的天色,道:“一会儿就走。十三叔已经在顾宅等着我了。”

    齐意欣担心天晚了不方便,赶紧道:“那你快回去吧。我自己进去就行。”说着,推开车门,干净利落地下车而去。

    顾平看见齐意欣从车里出来。忙上前道:“不多说几句?”

    齐意欣笑着摇头,对顾平道:“你快上车吧。早些回去,东子哥还有事呢。”

    顾平会意地点点头,给齐意欣行了礼,和司机一起上车,带着顾远东离开齐宅。

    齐意欣回到家里,先去齐老太太那里坐了坐,说起今天火车剪彩的情形。

    正好齐二老爷也在。齐意欣就道:“二叔,我有事要跟二叔商量,二叔有没有时间?”

    齐二老爷忙道:“我正好有空。你跟我到书房来。”

    两个人一起辞别齐老太太,去齐二老爷的书房谈公事。

    听见齐意欣说,火车站那边荒地多,可以买地皮下来盖旅馆和百货大楼,齐二老爷还有些疑虑,道:“那里人烟稀少,盖旅馆,谁会去住啊?”

    齐意欣微笑。她知道,火车在江东,还是新兴事物。一般人还没有这样的前瞻眼光。但是很快。人们就会发现火车站周围的地皮,有多少商机,那里的土地,很快就会变得寸土寸金。

    “二叔,这件事,您一定要听我的。就算现在不盖楼。先买地总是不错的。”齐意欣退了一步,继续劝说齐二老爷。

    反正这里的人有钱了,置田置地是常事。

    齐家虽然是商家,也置有数百顷的祭田,以防万一。

    “买地皮倒是可行。现在那里是荒地,应该也不贵。既然这样,我马上去官府那里跑一趟,将那边的地都订一些下来。”齐二老爷是个急性子,说到做到,马上就去着手办去了。

    齐意欣便高高兴兴地回到自己的院子。

    去净房沐浴之后,齐意欣披着头发,坐在长榻上看书。眼睛虽然盯着书本,心里却在想着报馆的事儿。

    今天在火车站剪彩的时候,她看见了小严,但是她低估了去火车站凑热闹的达官贵人们。——一直被那么多人簇拥着,她根本就找不到机会单独跟小严说话。

    齐意欣想了想,扬声叫蒙顶给她拿笔墨进来,摆在长榻上的红木矮几上,提笔给报馆的严先生写了一封信,问他报馆最近如何,有没有人去故意捣乱,还让他浓墨重彩地将火车试航这件事,大肆宣扬一下,重点强调是少都督极力主张,才让江东有了这条方便利民的铁路。

    顾远东这边回到顾家,和十三叔说了两句话,便去内院看了看大都督顾为康。

    今天正好护士在这边照料,顾远东就问了几句顾为康的近况。

    护士笑着告诉他,说顾为康的恢复得不错。再过半年,应该就大好了。

    顾远东心里更加轻松,便嘱咐了几句,就转身出去了。

    离开顾为康的院子的时候,看见顾老夫人扶着小丫鬟走进来。

    顾远东往旁边让了让。

    顾老夫人看见是顾远东,忍不住拿帕子拭泪,哀求道:“东儿,你就看在你爹生病的份上,对他好一些吧。他心里苦啊,你让你娘回来吧。——若是她还生我的气,我去给她赔礼道歉,给她请罪,好不好?”

    顾远东没有说话,给顾老夫人拱手一礼,就大步离开了小院,往二门上去了。

    十三叔已经到大门外面等着顾远东。

    顾远东换了衣裳出来,和十三叔一起往东街的酒楼那边去了。

    再出来,两人都已经换了装,戴着低低的礼帽,坐了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往青江上乘船,往江北去了。

    顾远东走后,顾宅里面依然是顾平坐蠹,里里外外一把抓。也没有时间来管自己的终身大事,只是回家对自己的爹娘提了一次,要他们准备好聘礼和信物,过一阵子就去提亲。

    顾平的父母十分欣喜。他们这辈子能脱籍。挺直了腰杆做人,全靠这个有出息的大儿子。而且儿子现在又是顾家军里面的高级将领,他们对大儿媳妇的要求又高了许多。

    此时儿子这样慎重地跟他们说要准备提亲,都千方百计地跟顾平打听,到底是哪一家的大家小姐。

    顾平只是笑着道:“还不知道人家答不答应呢。等定了再说。”将他父母敷衍过去。

    顾为康这几日觉得自己精神好了许多,就一心琢磨要如何挽回顾范氏的心。他已经决定将大都督的位置传给顾远东,自己带着顾范氏出去游山玩水。做一对神仙眷侣。

    想来想去,他知道顾范氏最在意的,就是他跟小赵姨娘的事。

    等小赵姨娘晚上过来给顾为康打水净身的时候,顾为康委婉地道:“以后这种事,让丫鬟们做就行了,你不用做这些的。”

    小赵姨娘嫣然一笑,道:“服侍大都督,是妾身一辈子的荣幸。”

    顾为康定定地看了小赵姨娘一会儿。道:“眉好,这些年跟着我,也苦了你了。”

    小赵姨娘从来没有听过顾为康这样温情的话。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一下子眼泪都出来了,哽咽着道:“表哥,我是心甘情愿的。”说着,扑到顾为康怀里痛哭起来。

    顾为康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推开小赵姨娘,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道:“我心里只有灵均一个人,我想你是知道的。我最对不起你的,就是不该听从娘的话。纳你做二房,既害了你,又让灵均一辈子不开心。”灵均便是顾范氏的闺名。

    小赵姨娘的哭声一下子停住了,从顾为康怀里抬起泪眼迷离的小脸,小赵姨娘颤抖着声音问道:“表哥,你什么意思?”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顾为康长叹一声。道:“我想接灵均回家。可是这么些年,因为你,她一直不开心,终久是恼了我。我想了很久,觉得我真的是错了。她是公主之尊,下嫁于我,我却为了娘,委屈她,实在是我不应该。”

    小赵姨娘怔怔地从顾为康怀里坐起身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失声痛哭道:“表哥你不要说了——我不要听我跟你也是这么多年夫妻,还生了两个孩子,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顾为康半天没有做声,沉默地盯着小赵姨娘泪水磅礴的脸。犀利的眼神,看得小赵姨娘心里很有些不自在。

    “表哥,你倒是说说话啊”小赵姨娘结结巴巴地道,轻轻推了顾为康一把。

    顾为康闭上眼睛,有些疲惫地道:“很多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我自认对你仁至义尽。我的前半生,是为了我娘,为了这个家活着。我的后半生,我要为自己而活。你走吧,过两天,我就发还你的纳妾文书,还会给你一笔银子,你就〖自〗由了,想做什么都行,或者再嫁,都由得你。至于两个孩子,你若不愿带走,就把他们留在顾家也行,不过得让他们改姓,跟你姓赵。”

    小赵姨娘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身形晃了晃,扑倒在顾为康怀里,揪着他胸前的衣襟,连声道:“表哥,表哥,你别不要我——你这辈子,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娘活着。我这辈子,也是为了你活着你若是不要我,我就活不下去了……”几乎哭晕过去。

    顾为康闭了闭眼,狠心将小赵姨娘推开,指着大门的方向,道:“你走吧。再也不要来了。来人”说着,顾为康向外面厉声叫起来。

    小赵姨娘一惊,忙从顾为康的床边站起来,手足无措地抓着床边的青铜帐钩,低声乞求道:“表哥,就让我照顾你,直到你完全康复,好不好?”

    顾为康没有理她,对着外面又吼了一句:“让顾平来见我”

    外面守门的卫兵遥遥应了声是,便使人去寻顾平进来。

    小赵姨娘看向顾为康,最后一次乞求道:“表哥,看在我们两个孩子的份上,你就别赶我走,好不好?我去求夫人回来,去跟夫人说,当初是我主动爬上你的床,你把我当成夫人了,才……”

    顾为康想起那一幕,不由得恼羞成怒,低声呵斥道:“那些事很光彩么?你是不是要我把你的丑事也抖出来,大家都不要做人了,你才高兴?”

    小赵姨娘吓得浑身哆嗦,依然嘴硬道:“表哥,你这么说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你比谁都明白”顾为康喘着气道“这么些年来,我为了让娘安心,也为了不再给灵均添堵,允许你和你的那两个……孩子在顾家逍遥,你也够本了。我也答应你,会给远南备一份嫁妆,也会给远北留下一笔银子傍身,让他一辈子吃喝不愁,你还想怎样?”

    顾为康的脸上充满了屈辱和内疚,瞪着小赵姨娘的双眼里,充满了血丝。许是太生气了,顾为康又激烈咳嗽起来。

    小赵姨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边往后退,一边颤声道:“……你怀疑我你怎么会怀疑我——远南、远北是你的种,你自己不知道吗?”

    顾为康冷笑一声,往后疲惫地倒在床上,道:“到底是谁的种,你最清楚——出去”

    小赵姨娘捂着脸跑了出去,在心底里不断大叫: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知道……

    顾平从外院匆匆赶来,正好看见小赵姨娘捂着脸,从院子里跑出来。

    “这是怎么啦?”顾平问守门的护卫。

    护卫摇摇头,道:“不晓得。可能被大都督骂了吧。”

    顾平摇摇头,嘀咕道:“女人多了,真是难整。——不是艳福,而是催命符才是……”

    来到顾为康的内室,顾平轻轻叫了两声:“大都督?大都督?”

    顾为康听见顾平的声音,睁开眼睛道:“是顾平吗?”

    顾平点点头:“大都督有何吩咐?”

    顾为康叹息一声,道:“你明天去上官家,求见上官老爷,就说我当年在他那里存放的一个匣子,现在是时候取出来还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