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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岩浆地下火.生死一念不足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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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值新月,碧空如洗,上下光明,山腰白云,随风而起,月光照在上面,如泛银霞,幻化无穷。等一道红光冲破了云层,才看见峰峦之下,有一片平崖,上面有一座洞府,甚是简单,而东崖的瀑步,直落千丈,飞花喷雪,声如群雷,与光同辉,下有百丈深潭,群波汹涌。

    那道红光也不向那简单的洞府而去,却落到了深潭之上,才降临到水面上,就见水面突然裂开一条缝隙。

    那红光也不迟疑,只是一瞬间就落到了水底,只见这水底之深处,一道白光隔离了水层,中心却有一城。这城全是美玉所建,城门高三丈,甚是雄伟庄严。里面好似一座大宫室,楼台殿阁甚多,而在门上,有三字:“天魔宫”。

    “天魔宫”也并无多大的特别,只是内外结成一片彩虹,覆盖大片楼台殿阁之上,如是不察,必当是仙云胜地,繁霞丽空,总有仙灵寄居,决想不到内中伏有无限危机。

    红光平息,现出一人来,他匆忙的走入大殿之内,就见内殿之中,有数百人之多,个个坐在其座位上,既无半点声音。

    听见他入内,他们也只是望了望,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中心的祭坛上。

    只见靠近中心的一排座位上,有七个玉座,上面只有六人,看见了他来到,中间一个就问:“洛天月,情况怎么样?”

    “大首座,现在有六十余人集中在碧霞岛上,其中还有藏剑宫长老与他的二个弟子,碧霞、赤蓬、白玑、赵碧四人在内殿主持法阵,而灵静子率领二十八位门人在外步下了法阵防御。”洛天月道:“一切在宫主的计划中。”

    那个大首座,是个老人,他道:“如此甚好,我已下令,天魔宫十八派弟子,全部召集于此,只等宫主完成天魔大法,蜕化天魔不死之身出关,就可以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歼灭碧霞岛上的玄门诸人。”

    “大首座说的是!”洛天月虽然心深气高,但是对于此人,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此老是天魔宫的前辈,修罗大法已经甚到深微之境,现在无人知道他的真正名号,只以修罗大首座称呼于他,但是他毕竟是宫主御前七大首座之一,当下回过问话之后,就坐到了他自己的玉座之上。

    一坐在玉座上,凝视的视线马上开阔,中心祭坛上本是重重幡幢遮掩,现在如水晶一样透明,只见坛中之上是一朵血莲花。

    血莲花之中,是一个美丽的少女,一身赤裸,柔肌如雪,浓纤合度,可谓绝色红颜,但是神色之间,一种安详的神色,好象只是冥睡,虽说如此,但是眉宇之间,那种她特有凛然的英气,还是与柔弱的容颜相映增色。

    但是洛天月何等人物,他见到其中那一丝丝红色暗影,就知道天魔劫还在进行之中,用上灵眼一看,只见无数的金针和层层血焰,将少女包围在内,血莲花有七瓣,每瓣之上,各立着一个青面獠牙,手持一柄钢叉的恶鬼。

    恶鬼们咬牙切齿,望着少女,好像愤恨非常,大有得而甘心之状。但是一靠近少女,就被少女身上一团白光所击退,那白光甚是厉害,恶鬼一遇上,即如雪遇火焰一样,不可靠近。

    恶鬼越发愤恨,不停的驱动魔火魔针,穿刺其身。少女手如莲花盛开,甚深法决,神色安详,但是身体仍旧受万针万刀之刑。

    一看之下,洛天月只觉得稍微晕眩,知道天魔劫,不可轻易窥探,于是不再看,向那个修罗大首座而道:“大首座,你看天魔劫进行到何等地步了?”

    “天魔劫,其内盈虚消长,生灭变化,极端微妙,因人而施。气机相感,或入修罗,或入天宫,或堕地狱,或遇恶鬼。其是魔门最大的内劫考验,与诸多恶鬼天魔战斗,胜者为王,可御天魔,败者为寇,沉沦地狱。其间一瞬间,受者或已千年,如饮水冷暖自知,他人无法感同身受,更无法帮助。”

    洛天月哑口无言,其实他也知道,只是问问前辈,更有心安。

    大首座淡淡的说:“修甚深天魔法,本是与天魔争权之举,为者有三,上乘者,战胜诸天天魔,从此统御天魔诸部,称号甚深大自在天子。中乘者,虽不能胜,但也表现出了足够的实力,也可同位天魔,获得不死之身,下乘者,不堪地狱恶鬼之侵战,只可请求成为天魔的眷属,受天魔驱使。”

    “而宫主此天魔劫,到底在哪一个阶级,就看她的修为和禀性了。”说完,大首座闭目打坐,再不言辞。

    洛天月深深呼吸了一下,突然之间,他想起了七日前,宫主召见他时的情景。

    一身白衣,一如冰雪,毫无金玉,更无奢侈,四百年如一日,美丽的容颜,仍旧这样的柔弱中带着英气,使他不敢逼视。

    “四百年寒暑,日日风雷魔火侵略,终于,要到了天魔劫了。”终于,宫主淡淡的说了一句。

    “啊,恭喜宫主终于天魔大法水到渠成。”

    “还差最后一步。你的恭喜来的太早了。”宫主摇摇手:“其他人不说真话,连你也要哄骗于我吗?”

    眸子深邃,如水如星。

    他心中一热,却不敢回视这样的眸子,低下了头,这个少女,四百年来不但支持了天魔宫,而且深谋远虑,行事甚有法度,他心中,希望她是千年来第一个带领天魔宫冲破枷锁的宫主。

    一声叹息,宫主似笑非笑的用她的纤纤玉指拿起一朵百合,沉吟良久,才说:“罢了,你既然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顿了顿,才说:“我们来说说计划吧!”

    “是!自当禀告宫主。”洛天月松了一口气,但是同时,他也好象失落了什么,只是恭敬的禀告:“我宫宗旨,在宫主主持之下,已经在人间发扬光大。”

    天魔者,本是天之杰出者,身而为人,自然有所愿望,好生畏死,七情六欲,都是如此,喜生命而求长生,阴阳吸引而喜美色,此是人之常情,光明正大,如日如月,如以人类的立场,我辈如此,才是正道,岂如佛道二家,如蝴蝶变形,舍人道而入异形,世人更是蒙蔽自然面目,更压制人心。

    世人学之佛道,囚禁人心,如马之上鞍,如牛羊之畜养,我辈身为天魔,自当以人类之立场,向诸天神佛宣战,还我本来权利,更无异变之事,从此人行人道,天行天道,各不代行。

    此诏如此!

    想起当年,一介少女,在天魔宫中从容自若,宣布法旨如下,其风采如是,今日还历历在目。

    “哦,具体如何?”

    “驳斥诸派之道德,言身而为人,爱欲本是正常,毫无污秽,这是其一。其二,人生天地间,自有权利,岂可剥夺。其三,好利通商,本是世界自然的流通,在利益之下,水流不止,才无腐朽。”洛天月道:“关键是一是‘利’,二是‘欲’,现在全部受到佛道二家压制,只有解放之,才有大局面发展。”

    “佛、道、儒三家都行压制‘利’与‘欲’之法,已有千年,甚至已经成法度,力量甚强,所行不是这样容易吧!”

    “是,但是此如种子,符合人心,总会受到光大一日。”洛天月道:“中原如果不行,我们可去其他地域。世界大着呢,不需要在继承传统,以中原为主战场。”

    “‘利’和‘欲’虽然过之泛滥,多有罪孽,但是,无‘利’无‘欲’,人就非人,世界也非世界,只是一池死水,关键只是程度而已。”宫主笑了:“你只管去办事,这是千年之演化,不是一日一时之事,而作为我辈,打击仙佛儒三道过于强大的修真者,为人间演化扫清阻碍,是我们的任务,在这方面,你有什么看法?”

    “在碧霞真人发出了邀请,请仙道各门参加。”洛天月道:“会有许多散仙参加,你看,是不是对于我们的谋略?”

    “这件事情啊,应该不是。”

    “哦?请宫主示下。”

    “这事,还是关系到海底缝隙之事。”宫主说道:“虽然碧霞保密不说,但是,这事已经有五百年,怎么也隐瞒不了。”

    “不过,这是一个机会,你去,号令全宫弟子召集,准备战争,同时,将宫内积累的三千阴雷珠全部取出,然后以雷霆万钧之势,有效的歼灭仙道的有生力量。”

    “要全部号令吗?虽然碧霞岛上来了不少道者,但是,也不要动员全部力量啊!”

    “愚蠢!以五攻一,才是兵法正道。号令下去,谁敢以为个人强大,不听号令者,立杀不赦。战时,先用阴雷大批攻击,然后以最少三对一的阵法,群起攻一,务必要让其无法反抗而瞬间灭之。”宫主冷笑:“特别是像藏剑宫长老、以及碧霞、风闲等这样杰出的人物,你等七首座最好全部出手,七攻一的威力,想必谁也承担不了。”

    洛天月无言,低头应道:“是!只是,其他人会不会不服?”

    “不服?谁敢不服?立刻杀了。”宫主冷笑,笑过了,又柔声说道:“我知道你们以这样的资格和身份,不屑这样的做法,但是你们要明白,这是战争,不是切磋,这点上,我们都要学习一下人间的兵法。”

    “既然宫主有命,我等从令就是。”

    “好吧,明日我就进入天魔劫,最多七日,无论成败,都必出关。到时,我亲率领人员进攻碧霞岛。”

    “是,那我就去准备了。”顿了一顿,洛天月终于说:“宫主,天魔劫甚是凶险,千万小心。”

    宫主低颜看他,一声轻笑:“现在才说这句话?”说着,神色也转严肃:“不过,你素知我的脾气,一生绝不受制于人,天魔劫中,或形神皆灭,或成为自在天子,绝无臣服于天魔,生死由他之理。如七日不出,必是我已灭定,你虽法力不错,但是还是稍逊三分,无力统御天魔宫,可速速去我宫内,拿我那三件天魔至宝和天魔经出宫。”

    “宫主……!”

    “话已到此,没有什么好再说了,你,退下吧!”

    “是!”

    此情景,还历历在目,而六日已过,天魔祭坛上,她还在沉默,不知道,她现在的灵魂,在什么地方?

    地狱恶鬼之处?修罗战场之上?

    以一人之力,抗战诸天天魔,凭借的,不但是平时的法力,更是那种超然无上,绝不臣服于人,生死不惜的意志吧!

    那是宁可形神皆灭,也要独立自主的精神,也是上位者权威的根源所在。

    洛天月不知道,她清淡的笑,说出那句决断的誓言的时,其神色,和碧霞岛上的风闲,于六百年前,杀爱明志时的神色,一模一样。

    同样是这样的誓言,同样是这样的决断,同样是这样的觉悟。

    无论是天魔与道者,只是道路不同,而决心和意志,还是无有区别吧!

    而他更不知道的是,在望着他退出了宫殿,宫主那一瞬间的苦笑,以及那轻微的低言:“天月,你难道不明白,无论我成功于否,等天魔劫过去,我一定和现在的我不同了,你,就这样吝啬你的真心话吗?”

    彼此若有若无的缘,从此归于虚无,而当事者,还不自知,世事如此,又有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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