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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流露出一丝愤然的情绪，慷慨应道：“你说吧！但凡我能做的，必定做到！哪怕是做不到的，也一定竭尽全力，绝不撒谎或偷懒！”
“好！痛快！”宗欣承大喜过望：“既然你唐卡有这个态度，那咱们就真能谈下去。这最后一个条件，就是除了咱们之外，另外报考那七人。我知道，你和他们情同手足，他们也都听你的。所以，你可以运用你的所有能力，去暗示他们一下，让他们面试考低一些。至于理由嘛，我已经替你想好了，不是为了帮我，而是为了帮你。他们如果听说是为了帮你，肯定会主动出手相助、降低分数的！”
卑鄙！
他已然受不了宗欣承的龌龊劲儿，在心里痛骂起来。
瞧你宗欣承这个怂样儿，只是考个试而已，结果竟然让另外八名参考者统统为你让路，你还算是个爷们儿么？亏你还天天自诩才子，自认为是天下第一科长。我要是你呀，早就一头撞墙死去了，羞于在这世上活着，真是丢人！
骂归骂，答应还是得答应。在这里，他放了一句活话儿：“对于你说的这个条件，我还真的只能说我尽全力，毕竟我只能左右我自己。别人如何考，愿意不愿意往低处考，是别人的事儿。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别的变数，比如考官打分什么的，有时想考得低一些，往歪处答，但考官一听挺新颖，反而给分给得更高，这都是有可能的事儿！”
“哦？”宗欣承一听这儿，顿时就不满意了，根本没接他的话茬儿，就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我好象没听到啊！”
“宗欣承！你也别欺人太甚了！”他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屈辱，愤慨地骂出了声：“大不了小爷这就去纪委自首，你也有把柄抓在小爷的手里。到时候一拍两散，大不了同归于尽！”
却没想到，这番痛骂并没有遭致宗欣承的不满，反而让这位正印科长笑了起来：“我就说嘛！唯唯诺诺可不是你唐卡的个性，骂得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你刚才说什么，你手里握有我的把柄，你不妨给我提示一下，看看我知不知道，能不能与你的错误相提并论？”
他这时偷偷看了王亦选一眼，发现王亦选也正在看他，显然是对他刚才的发火非常惊异，但是并没有出声制止，只是静观其变。
“你还真想让我提示你么？”他说完这句“缓兵之计”的话后，脑子开始飞快旋转，逐一网罗宗欣承的各种罪证。可是，搜罗半天，也没找出个所以然来。情急之下，只有采用“无中生有”这一招了，试图撞撞大运，没准儿能有戏。
他放慢了语速，幽然道：“那我就提示一下吧！这几年秘书科进人，哪一个你没收过孝敬。如果我没猜错，前年小张从市投资促进局调进来，你就从中得了大的好处。一个原来只知道投资经营，没怎么搞过文字工作的人，你竟然把他调进来负责领导讲话的起草工作。个中原因相信不用我多说了吧。包括前段时间刚进来的左赫，西康大学语言系的高材生，虽然是对口，但你也收了黑钱，从中大肆获利。你说说，你这种卖官鬻爵的行径，与作风问题比起来，好得到哪里去？我只是不愿意给你捅破了而已，真给你捅破了，现在就给市纪委写举报信，看你还能蹦跶得了几天？”
“你！你这纯属血口喷人！你有证据没有？就敢这样胡说！”宗欣承一下子就急了，说话的声音也变成无限高亢起来。
他这时不禁发笑，如果宗欣承没有什么反应，那就说明这一招“无中生有”没生好。可是，宗欣承反应如此剧烈，那就只能说明“此地无银三百两”，还真是被他的误打误撞给说中了，确实存在收黑钱的问题。
这就好办！
不怕你没缺点，就怕你没污点。只要你有污点，就能抓住要害大做文章，不愁你不就范。
“老宗！”他也提高了声音：“你觉得我是那种子虚乌有的人么？如果没有证据，我是不会乱说的！就象你拍了我和左赫、小杜的亲密照来打压我，我有否认过么？没有。因为你拍的照片不是假的，可以称作证据，可是左赫她们为什么没有象你们想像中的那样扇我的耳光，我相信你也清楚。那就是她们已经彻底与我站在了一个阵营中，尤其是左赫。所以，你认为这样一个专业对口还被你拿了好处的人，会拿不出证据来么？”
“你？”宗欣承愤怒地吼了一声，却又很快陷入了沉默，“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笑了笑：“我没想怎么样，反正民不举，官不究，咱们俩一正一副，虽然说这些事情我一点儿也没参与，但并不代表我不知道。真把我惹急了，对你也没好处！如今你占着上风，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希望咱们能够好好对话，你觉得可行？”
“好吧！”宗欣承的口气软了下来：“既然你只是希望对话，我觉得可行！不过……”
见宗欣承停顿，他适时接过了话头：“不过你说了也不算，对吧！这我知道，你说了确实不算，你现在可以就请示你的老板看看！或者，咱们再说直白点儿吧。你的老板到底跟你说了哪几条底线，你不妨通通告诉我！”
“我？这不合适吧？”宗欣承犹豫了。
“嘿嘿！”他发出一阵冷笑：“老宗，到现在为止，你还没有搞清楚主要方向么？你们这么做的主要目的，无非就是想让我不跟你争。可是，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如果我真把你做的坏事儿抖落出来，我相信他们还是会坚持不让我上这个目的。但是，到时是不是保你，可就不好说了。你已经有了污点，他们为了明哲保身，很有可能把你牺牲掉。那时候，你可就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觉这样做有意义么？”
此时，坐在一旁低头不语的王亦选抬起头来，朝他看了一眼，而且目光中没有了方才的暴戾之气，变得柔和了一些，显然是对他这番又拉又打表示赞赏。
电话那头的宗欣承开始起了变化，踌躇一番后，大声回应道：“好吧！我把他们的底线告诉你！一共两条，第一，你必须全权退出，让我当上这个副主任，第二，你必须离开市委办公室！”
“离开市委办公室？”他瞪大了眼睛：“他们这是要赶我到哪儿去？”
宗欣承冷笑：“你只要离开市委办公室就好，至于你去哪儿，他们不管。我再说白一点儿吧。你必须和王书记分开，不再担任市委书记秘书！”
“我！”他一下子愣住了，没想到这些人恶毒至此，归根结底，还是要将自己这个王亦选的马前卒打掉，然后再专心拉倒王亦选这匹“高头大马”！
默然的，他将目光望向了王亦选。
王亦选已然从他与宗欣承互通电话中听出了个大概，所以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书记！”他一下子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慌忙点住了手机的静音键，冲王亦选叫道：“咱们连这也要答应他们啊？他们拆散我们，把我赶走，根本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对付您啊！您能不能不让我走，哪怕把我降为副科、一般科员，或者事业编制的人，都行！只是不要让我离开您身边就好！”
“唉！不行啊！”王亦选知道他已经按下了静音键，所以先叹了一口气，再开始说话：“其实，在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他们所提的，肯定是这两个条件！市委办公室，他们是肯定不会再让你待下去了！你只有离开，或许能有一线生机。现在事情已经很明了了，你如果不答应，他们就会狗急跳墙！就象你刚才说的，哪怕是把宗欣承作为弃子，也就是不要这第一个条件，他们也会力促这第二个条件。与其这样，咱们不如主动答应吧，或许以后还有转机。”
完了！看来真是完了！二号首长这顶光环，真的要离我而去了！
他的声音里已经满是哭腔：“可是，书记！如果我真的走了，您选择谁当您的秘书呢？总不会是这个宗欣承吧？”
“不会！”王亦选摇了摇头：“他们现在不是力促这个宗欣承当副主任么？当了副主任，再当我的秘书就没有什么意义。到时候再说吧，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在这儿向你许个诺，你人虽然离开了，但心还可以在这儿，你唐卡仍然是我王亦选的秘书，这个位置可以先让别人坐着，但归根结底总会是你的！”
“书记！我！”他的眼角流出了热泪：“谢谢您的理解，有您这句话，我唐卡死一百次都知足了！”
王亦选点点头，指了指他的手机，说道：“先答应他吧！让他们先把纪委的这段视频撤回来，并严格保证，不让这段视频流传出去。要不然，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到时候可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
“是！”他抹去泪水，点开静音键，对宗欣承说道：“老宗！那就照你说的吧，这两个条件我们统统答应！你说的另外七个人之事，我会尽全力做工作。总之，这两个条件我们无条件执行。前提是你们也必须无条件执行两件事情，一是找纪委撤回这段视频，二是保证没有任何泄露。除此之外，任何事情免谈，大不了鱼死网破！我说的够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