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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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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晚范良娣过的很是轻松,卢家人进京,对于她而言一点儿也不是什么麻烦,再没有人比她更知道卢家在太子眼里是什么样的存在了。太子厌恶卢家厌恶得恨不得把亲生儿子都放的远远的看不见,何况是卢家的人?卢家的人此刻凑上来,他只会更不喜欢周唯昭。这个时候-----在这个她刚犯了大错,范氏一族也被太子忌惮的时候,卢家人的出现简直就是最好的对比,会彻彻底底的把太子推向她跟范氏这一边。

    这一晚的陈明玉却从生到死再从阎王殿里捡回了一条命,吓得整个人都咬着牙,嘴里被咬的一片腥甜也没法儿控制住上下打架的牙齿。

    就在两个时辰之前,她还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就着灯火细细的在缝制一套衣裳-----那衣裳是准备给她未来相公的,一针一线都带着她对重获新生的喜悦跟欢畅,祖母给了她一条路,祖母给她找了一条最后的出路,远赴荥阳跟范氏的嫡长孙成亲,做范家的宗妇,日后只要范良娣不倒,范家就会立的稳稳的,她这一生都会过的顺顺利利,甚至还可能亲自跟着范家一起,把东平郡王尽力扶上那个位子,她还在畅想,日后若是有那么一天,要是她真的得偿所愿,要是东平郡王真的打败了太孙,她又是范良娣的亲侄媳妇,到时候该怎么把宋楚宜踩进泥里。

    陈姑祖母躺在她对面的床上含着笑意看着她,轻声跟她说:“你就算过去了,也得先守上三年孝,这些东西,到时候做也来得及,何必这个时候这样急?”

    她若是不这么做,实在控制不住心里的喜悦,她捏了捏挂在脖子上,垂在衣裳里头的印章,轻轻吁了一口气,也含笑回望陈姑祖母:“姑祖母别笑我,我也是想着......早日准备好,以后姑祖母也要离了我身边,我身边就没有一个亲近的长辈了,到那时候,谁还肯教导我?还不如趁着如今姑祖母在,多学着些,把东西都准备齐整。”

    陈姑祖母听的心酸,左右睡不着,干脆起身穿了鞋,披了件衣裳在她对面坐下:“你说的倒也很是,好孩子......姑祖母也有不得已,只能陪着你到荥阳就要回来了......”

    陈明玉连忙点头,她如今对着这位姑祖母很是感激:“我知道的,姑祖母,您家里头也还有一摊子事儿,您肯送我来荥阳,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谈婚事么,总得要个长辈的,陈老太太特意求了向来心地好为人也正派的陈姑祖母同她一起去荥阳,一是请陈姑祖母跟范氏把这婚礼章程议定,二是有个长辈送她过去,方不算失礼,方才合乎规矩。

    陈姑祖母冲她笑了笑,深觉她听话懂事,垂下头看一回她的针线,不时教她一些小技巧。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船晃了晃,原本寂静得只能听见两岸虫鸣的船上响起了一阵怪声,陈姑祖母立即站起了身子,先拍醒了旁边睡着的如霜跟如倩,又试探着朝外头喊了一声:“大根?”

    大根是这船上的船主,这船并不大,总共也就三个船夫,大根今天晚上是亲自值夜的。

    并没有人应,陈姑祖母有种不祥的预感,吩咐如霜出去瞧瞧:“你去外头瞧瞧,怎么没人应声?”

    如霜睡的迷迷糊糊,抬眼揉了揉眼睛,听清楚陈姑祖母的话就应了一声,飞快的往外走,可也就走了几步,船身猛地又晃了晃,这次几人都清楚听见了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

    陈明玉被惊得跳起来,瞪大眼睛惊恐的拽着自己的衣角,心中满是惶恐跟不安------她从未出过远门,可是却也听说过水上不太平,多少跑商的商人就是半夜遇见了水匪就没了命。

    还没等她们几个人反应过来,船舱们就砰的一声被踹开了,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闯进门来,手里抬着刀,一言不发的就朝着她们大踏步的跑进来。

    如霜跟如倩都吓蒙了,退了几步才开始控制不住的尖叫,如霜退的快些,被脚底下的桌子一绊,仰面朝天的摔在地上,头撞上船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如倩连尖叫的机会都没有,被当先的那个人高马大的人拿着刀把往头上重重一敲,然后被扛起来从船窗里扔了下去。

    陈明玉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几乎要吓得晕死过去,缩在墙角连眼泪都不知道要掉了。

    陈姑祖母倒是反应的快一些,迎着那些人反而走了两步,强壮了声势问他们:“各位英雄是要银子使?要多少我们都出.......”

    她没能再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为首的那个人把目光放在缩成一团的陈明玉身上,一刀砍在了陈姑祖母的肩膀上。

    陈姑祖母年纪本来就大了,这么一把大刀砍下去,她立即就倒地没了声响。

    陈明玉从来没有一刻这样害怕过,就算是当初在大牢里等死,那个时候也还有祖母还有家里人,到了这次祖父出事,祖母更是把她安排的极好,她只是心里有些不痛快罢了。离死神这么近,还是头一次。

    那群人朝她逼近了几步,那把染血的大刀就放在她脖子上,她几乎能闻到人血的血腥味儿,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抖起来。

    “把东西交出来!”把刀子架在她脖子上的人冷冷的看着她,说出来的话叫她忍不住抬起了头。

    “要是不想死,就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通通交出来!”那人有些不耐烦,把刀往钱送了送,她立即能察觉到自己细嫩的脖子上被割开了一道口子,正往外渗血。

    她面色惨白,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人,脑子却奇异的能转的动了。

    值钱的东西?他们指的是什么?她心里有千百个念头闪过,抖抖索索的站起身来,挪到窗边搬出来一只箱子,把箱子打开,露出里头一个小夏子,她又把小夏子打开,露出里头明晃晃金灿灿的码的整整齐齐的一些金条,战战兢兢的捧到那帮人眼前。